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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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

  曾祖父回到家,夜里,与曾祖母温存了五次。曾祖母问他哪来的这股邪乎劲,曾祖父说:“因为我刚刚看见了全世界的山和水。”

  曾祖父的一百亩谷子收到谷场上,谷垛一座挨着一座,个个像小山一样。晚上,曾祖父不敢回家,与几个长工一道睡在谷场上看场。白天,曾祖父跟长工一道干活打场。有一天,陆勾子领着几个穿制服的人来到谷场,陆勾子说:“这就是俺村的大地主黄中生。”

  曾祖父才知道,这些人是县里派下来的工作队。工作队队长厉声对曾祖父说:“地主统治的时代结束了,历史翻过了新的一页,人民当家做主了。”

  那天晚上,曾祖父被工作队的人带到村里的大庙口,站在老槐树旁的一盏汽灯下,接受群众批斗、诉苦,陆勾子头一个带头诉苦,第二个是他的长工黄改民,诉到苦处,他们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痛哭。那时,工作队队长就站起来,振臂高呼:“打倒恶霸地主,打倒黄中生!”

  从那天晚上开始,曾祖父每天晚上到大庙口挨批斗。白天,曾祖父与长工们在谷场上碾谷子。半个月后,把谷场上谷子全部碾完、扬净了,曾祖父正准备装上口袋,往家里运的时候,工作队领着全村的贫下中农来到了谷场,按户平均,把谷场上谷子全部分光了。

  曾祖父也从自己的谷场上分到了多半口袋谷子,他扛着谷子回到家,把谷子倒进谷仓里,仓里还有半仓谷子。曾祖父把谷仓盖好,对曾祖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半仓谷子够咱们吃上两年。话音刚落,他的长工黄改民带着工作队进来了,说那谷子是浮财,把谷子装上口袋,弄走了。

  曾祖父望着空谷仓,抡起铁锤,一口气把谷仓的砖墙砸烂了。

  曾祖母坐在倒塌的谷仓墙上大哭。

  曾祖父说:“不要哭,我们还有地,有地就有粮。”

  秋后,曾祖父的一百亩地,也被工作队平分给了黄陆庄的贫下中农。曾祖父又推着手推车,车上坐着曾祖母,去种他过去的那三亩山坡田。种地回来,晚上还要到大庙口,接受群众的批斗。

  有一天半夜,老伙计陆大驴和黄小三(他们也被划成地主)悄悄地敲开曾祖父的门,告诉曾祖父,邻村斗争地主比黄陆庄还厉害,把人拴在马后头,让马拖着人跑,已经拖死好几个人了。

  那天后半夜,曾祖父一手牵着曾祖母,一手牵着儿子,与陆大驴、黄小三两家人,趁天没明,偷偷溜出了黄陆庄。走到东边的京汉铁路上,陆大驴问曾祖父往哪走,曾祖父说:“烧瓷货的彭城。”

  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2)

  四

  曾祖父早先挑瓷货卖的时候,跟赵窑主熟,来到彭城后,才知道赵窑主已不是窑主了,赵家窑与另外四家私营窑已被合并为五合联营瓷厂,隶属区瓷业局管理。不过,赵窑主还是介绍他和陆大驴、黄小三到五合瓷厂上了班。

  五合瓷厂厂长姓郭,是窑工出身,每天一进窑场,他就检查昨天干下的活好不好。先从泥浆池开始,用两根手指捻捻泥的细度,再到练泥处看泥有没有出过汗,然后翻看碗坯,看是否规整,最后再看画工画的是否草率。如果检查没有出问题,他就坐到窑场的一只垅盔上,跟工人们一块侃,他肚子里装满了窑场各式各样的有关女人的操蛋故事,侃得大伙大笑几阵后,他拍拍屁股上的土就走了。

  曾祖父和窑场的伙计们都喜欢他,所以干活尽心尽力。因为一旦出问题,郭厂长能耷拉着脸好几天不跟人说话。窑场的活本来很重,工作又单调,要是不说操蛋话,光那沉闷的气氛,就让工人受不了。

  但是有一天,郭厂长被撤了,来了一位胡厂长,人一进窑场,就背着手,不看工人干活怎么样,只听谁说什么话,要是说的是干活的话,他不管,要是说的是操蛋话,他立马把工人叫出来,狠狠地训斥一顿。

  只要胡厂长一进窑场,窑场的气氛像凝住了似的,谁也不说一句话。不说话,胡厂长也不行,就问工人们为什么不说话了。那时,曾祖父就跟胡厂长搭腔,他跟他说啥瓷土好碾,啥天气好干坯,啥窑火好烧瓷,说不上几句话,胡厂长就背着手走了,他一走,工人们立马大笑,然后就讲操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