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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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

  黄改民突然站起来,朝陆勾子一声大喝:“陆勾子!”

  “在!”

  “你……你这个狗操的!”

  “是!”

  “判你死刑,服不服?”

  “服!”

  审完了陆勾子,又审了其他几个村干部,到深夜才散会。曾祖父回到家,一进屋,屋里点上了红蜡烛,曾祖母头戴蒙头红,坐在炕边等着他。

  曾祖父明白了,这是距他们上次结婚,又过了一个十年了。他轻轻地掀开蒙头红,里面的女人不是早先的老婆了,这是一个新的女人,新的女人是不受判刑的限制的。他觉得天和地,还有毛主席他老人家,都点头允许了。

  他与曾祖母睡到很晚才起床,打开街门后,一个消息把他惊呆了。陆勾子昨晚上吊死了。

  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4)

  九

  自从曾祖父回到黄陆庄,每天吃饭时,他还像过去一样,到大庙口吃饭。老关公庙早已坍塌了,但庙门口存放着好多断碑、石条,住在附近的人们都到这里吃饭。随便拣个石头坐下,边吃边聊,说说笑笑,好饭吃得香,赖饭也吃得香,心里也吃得舒服。

  但自从黄改民当上村治保主任之后,曾祖父不敢到大庙口吃饭了。

  黄改民端着碗到大庙口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看饭。“穿衣看家门,吃饭看心底”,他通过看人们碗里的饭,了解这家人的心底,省吃俭用,还是吃一天过一天,或者是有“外财”。曾祖父害怕黄改民看,是因为曾祖父碗里常有肉,有鸡蛋,虽然这些是用他的退休金买的,可黄改民一看,老让曾祖父心里发虚。

  黄改民就是通过看饭,先后带着民兵到三户人家搜查,还真搜出了从生产队偷来的高粱穗、红薯和荞麦。

  曾祖父不上大庙口了,黄改民却找到家来。看见馒头,就说他有好几个月没吃过馒头了,拿起馒头就吃;看见鸡蛋,就说他有半年没闻过鸡蛋味了,一嘴塞进一个鸡蛋。吃过后,抹抹嘴:“你这是退休金买的,来得干净,我吃得放心。”

  后来,曾祖父白天做赖饭,好吃的,留到深夜吃,黄改民不来了。后来曾祖父才发现,其实,村里人早就这样做了。

  曾祖父一辈子没有当过官,有一天,在社员大会上,曾祖父被社员们推选为治安调解员,人们认为曾祖父在黄姓人口中辈分大,又在外面工作过,处事又公道。但曾祖父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从此以后,他要与黄改民共事。

  但在调解纠纷上,曾祖父倒常常赞成黄改民的意见。婆媳吵架,先把儿媳妇克一顿;夫妻不和,先把丈夫训一顿;邻里纠纷,先把势力大的一方压制住。把强大的一方制服了,后边的纠纷曾祖调解起来就顺利多了。黄改民常对曾祖父说:“我就看不惯比别人强的人,谁强,我就制摆谁。”

  那时候,最比别人强的人是大队长。村里谁想出去搞副业,谁想划一片宅基地,都是大队长说了算。黄改民每天一见曾祖父,就对他说,他昨晚爬到房顶上,看到有几个人去大队长家,那几个人是谁谁,说罢,他就对大队长愤恨不已。

  曾祖父常常劝他说:“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不这样,大队长就不是大队长了。”

  黄改民还是不能释然。后来,他写了几封匿名信,上面来人调查大队长时,他才稍稍解了恨。但也从那时起,曾祖发现,大队长也暗中恨上了黄改民。

  老中医陆怀德与儿媳妇吵架,在调解中,发现陆怀德有一只樟木箱子,里面放了半箱子票子,吵架就是因为钱。从陆怀德家出来,黄改民说:“陆怀德钱太多了,家庭不和,就是钱烧的。”

  曾祖父说:“那钱是看病挣的,来得清白。”

  黄改民说:“清白的钱不会有那么多。”

  曾祖父回到家,眼前老是闪现那个破旧的樟木箱子。自己当了一辈子工人,也挣不够半箱子钱。他摸摸炕头,从席子下面摸出五张票子,这就是他的全部了,那一刻,他心中生出莫名的不平,后来,他算了算这个月的花销,五张票子花到月底还有剩余,于是,他倒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