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说:手指要吸住门,使暗劲往上抬!
又练了四个月,胜儿终于掌握了诀窍。一日,胜儿提着壶推开门,五爷竟浑然未觉。
胜儿一阵欢喜:五爷,您可以让我学手艺了么?
五爷哈哈大笑,说:手艺早已教给你了,你可以出师了!
胜儿一头雾水:手艺,我学了什么手艺?
五爷说:你算是入门了!五爷说着做了个夹包的动作。
啊,贼门?我入了贼门?
胜儿像挨了雷击,痴了。
五爷说:今晚就让你去试试水。五爷走近胜儿,盯着他:这街尾左边倒数第三户,是个孤老头子,新近贩了匹布,你去弄来。
五爷的口气不容置疑。
天黑后,胜儿出发了。他找到了那间木屋,屋里空荡荡的,只一张破床,一个旧柜,柜上果然放着一匹布,除此再无值钱的东西。油灯下,一个老头在喝稀粥。老头滋溜滋溜喝着,最后把碗也舔光了。饭后,老头子上床睡觉。他脱了衣服,目光还停留在那匹布上,复又起来,将布抱到身边,这才放心睡下。
夜深人静了,老头发出了鼾声。胜儿迟疑了许久,终于蹑手蹑脚摸进了屋。他没弄出一丁点儿声响,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得怦怦响。
他摸到床前,轻轻掂起了布。
他抱着布半晌没动,心跳得更厉害了。他猛然想起了他爹,想起了他爹临终的嘱咐,好像看见爹就站在眼前,满脸愠怒的神情。胜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望望睡梦中的老头,又环顾屋里的陈设,最后,他又把布轻轻放回了床上。
三更时分,胜儿空手回到了五爷面前。
怎么了——,五爷拖着长声问。
我,我看那老头太穷……不忍心下手。
哈哈!五爷忽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沉下脸说:就是要考考你的心肠。心肠不硬点儿干得这一行?——快去,天亮前把布搞回来!
胜儿磨蹭着不想动。五爷火了,顺手将烟壶磕在他脚上。
胜儿疼得一哆嗦,但他忍着,他想:打吧,打几下你消了气,莫要我再去了。
烟壶接着又磕在头上。胜儿摸摸,头上起了几个大包。他咬着牙,心里说:打吧,打吧……
五爷大怒,说:好哇,你大概情愿饿死。——来人,给我按老规矩办!
顷刻间,有人把胜儿按倒在地,棍棒像雨点儿一样落在他身上。
胜儿刚喊出救命二字,嘴立刻被堵上了。
不知打了多久,胜儿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那些人才住了手。他们把胜儿拖出来,扔在街上。
天亮了。胜儿忍着剧痛站起身,一步一歪往街头挪。他口渴得厉害,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胜儿记得,这家店主很友善,有一回曾经给过他两个馍馍。
胜儿开口向店主讨点儿水喝。
奇怪,一连喊了几声,店主好像没听见似的。
胜儿忍着尴尬,慢慢移步往下一家讨。
下一家也用冷眼打发了他。
一连走了五六家,家家都碰了壁。后来,终于有个店主背对着他,说:有人来吩咐过了,说你是贼,不准给你吃的。人家在后面盯着呢。
胜儿百口难辩,只感到极度的羞辱和委屈,他伤心地掉下了眼泪。
那店主又小声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我惹不起人家。你赶紧走,若能逃出城,你或许还有救。
在城外,幸好遇到了吉哥。
回想起往事,胜儿百感交集。他想告诉爹,不用为儿担心了。你嘱咐的事情儿都记住了,儿不会做贼的,爹爹你放心吧。儿还学了一门手艺,一门好手艺……
你在想什么?吉哥忽然问。
噢,没什么。胜儿慌忙说。过去的那些事情羞于启齿,他不想让吉哥知道。
二 梁上君技绝全军 小胜儿心中起疑
第二天晚上,小个子就开始活动了。他潜入那些准备攻打的大户人家,预先弄清财宝的下落。他怀有绝技,任何深宅大院都进得去出得来。错综复杂的廊坊拐角,他会插上细细的熏香,用以指示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