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哭笑不得,跺着脚说:“老兄呀,这东西也实在是太假了,您从来就没真正见过所谓‘万历五彩’是什么样儿,你的胆子也忒大啦!”
老张认真地说:“我和书上对照过了,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呸!我什么时候教过您照著书本上的图片,就可以出去买古玩啦?可千万别到外边说我是你师傅啊!”
老张慌了,说道:“别吓唬我,我可指着这个宝贝换钱送我儿子去英国呢。”
白明说:“别说去英国,把这个破玩意儿卖了,连去趟天津的钱都不够。”
老张又问:“那两个铜镜呢?总不会也是假的吧?那上边可满是绿锈,抠都抠不下来。”
白明说:“赶紧扔到凉台上去,放在屋子里都埋汰。不定是在哪个村儿茅房的尿臊窝子里给沁出来的,你还当宝贝似的,敢把它们往大衣柜里放,也不怕招来大蛆?”
老张抓着头发,大哭起来:“一万四啊,干什么不成?打麻将能和多少圈儿呀……”
古玩市场上的“跟屁虫”设局行骗,固然可恶。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是在农贸市场里,有人追着推销五斤咸带鱼,没人会要!因为大家都吃过,都见过。然而古玩可不是一般人在日常牛活中能常见到的。
如果有跟屁虫来搭讪,这样说最好:“哦?占玩——好东西呀!可我没钱,要不您先借我点儿?”
捡破烂的张老头收这张
旧桌子只花了20块钱,没想到
引来一大帮人争抢,价钱飙升
到了12万!
张老头做梦也没想到,这张桌子是黄花梨的。可是他有福气,碰到了李牧。
其实这张“桌子”应该是条案,明代的黄花梨条案。距今至少也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张老头是个收破烂的,当然不懂这些,但是李牧懂。李牧是个退休干部,玩老家具也玩了不少年了。打从他看到这条案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它。
那天,李牧到张家口去看望一个老朋友,迷了路,向张老头打听,结果就看到了他板车上的这张条案。这条案是对面那户搬家的人刚卖给他的,20块钱,搬家公司的车还停在门口没开走。
李牧围着条案转悠了半天,问张老头卖不卖。
张老头小眼睛一转,说:“在这儿不能卖,你跟我过来吧。”在这里当然不能卖,这破东西没准值个几百块钱呢,万一被刚才的卖主看见,再来找后账,那多麻烦啊。张老头多了个心眼,把李牧带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街。
到了小街,张老头用脚刹住车,不紧不慢地说:“你想买啊?给多少钱?”
要是换上别人,怎么也得先问问他多少钱收的,然后再给加个30块、20块的,他也就卖了。就算他不说实话,报个高点的虚价,至多给个100块、200块的,也就买下了。可是李牧是山东人,厚道,实在,一张口差点把张老头惊得从车上掉下来。
实际上,张老头等了半个钟头,李牧一直围着这张案子转,一边转,一边还不住地又是敲又是摸又是闻,就差舔了。
只见这张条案包浆油润,木材细腻,整体色调呈黄褐色,木纹或隐或现,以手触之,手感温润。其做工细致,线条极为流畅,真可谓庄重、秀丽,典雅、简洁。李牧认定,这是一件典型的明代家具。
张老头趴在车把上,扭头看着他,心里暗说:“这桌子我得要他80,不行,200,要不要先300试试……”等了半天,张老头脖子都酸了,李牧的兴致却丝毫未减,仿佛正在搞一项重要的研究,早把张老头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老头实在忍不住了,直起腰,又问:“哎,你给多少钱啊?”
李牧这才想起钱的事,心里暗想:“这可是件难得的好东西啊,自己玩了这么多年的古家具,从没奢望过能拥有一件这样的条案。可惜不知道这东西现在的市场价能值多少。小过,至少也得值个七八万吧,嗯,先给他三万试试。”
但是,捡漏这事可不是光靠眼力就行的,很大程度上,这也是一个心理上的拉锯战。不是亏了买的,就得亏了卖的。历来总是这样,无论是买方亏了还是卖方亏了,亏的都是厚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