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说自己以前怎么看变形金刚忍者神龟,怎么打游戏机彻夜不眠,怎么胡乱篡改唐诗宋词。那时每天都忙得不得了,惹事生非打抱不平恶作剧凑热闹。不像现在……
“小女孩,”成听得笑起来,“现在怎么样?”
昕脸一红,吐吐舌头:“不知怎么一大段一大段的时间,听听歌,看看书,就滑过去了。”她真的不知怎么告诉成听歌时的心里丝丝滑动的感触,还有看书,看过一场场悲欢一场场沧桑时,那种若有所感、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的心情,似悲似喜,——她想,在成看来这些该是幼稚和好笑的吧。
成说:“你真的该静下来听一听看一看,你都不知道你多有灵气。”
那个黄昏,成拨着吉他一曲又一曲地唱,昕坐在石阶上,把头埋进膝盖。冬天的黄昏虽有些瑟瑟的,却有一种淡墨轻和的疏远辽阔。昕发现自己竟含着满眶的凉凉的泪。
只怪成的声音,低低冷冷中偏有一抹温柔。
“……在那悠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童话……”
尽管是在秋日里遇到成,昕固执地相信这是成写给她的歌。缠绕了点冬日斜晖里的歌声回来,昕的笑里都融了些清远之气。
2
寒假里没有成的日子,昕看书、弹吉他、画画,一如成的习惯。晴看见她捧一本《雪国》,盘腿坐在床上,以手支颐,头发垂了几丝下来,从未有过的宁静恬然,亮若寒星的眸子里竟泊了那么一点深思和感悟。
昕长大了,不知何时,眉宇间暗换芳华。
吉他靠在墙角,画架支在屋中,连窗帘和床单都换成了朦胧柔和的色调,玻璃杯中斜插了一支草。
所有可以美丽一个女孩子青春岁月的东西,昕突然地都有了。美丽得让晴有些担心和不安。
“你知不知道,人人都说成是个playboy。”晴装出随便说说的语气。
昕正对着一本《楚辞》揣摸湘夫人的气韵,漫应着:“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吧。”
“可他有七八上十个女朋友呢。我们倒觉得他真像个浪子。有一回他和别人打架,都吐了血。这种人也是该吃吃亏,太自命不凡,什么事只凭一时兴起……”
昕突然抬起眼:“好好地为什么说这些?”
仍然黑亮的眼睛,方寸不乱,倒让晴不知怎么往下说了,犹犹豫豫地:“我只是以为,也许,你会感兴趣,挺有意思的。”
“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昕垂下眼睑,语气平淡,平淡得让晴心里七上八下。
“算了,”晴想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女孩,谁不是从小女孩过来的。”
在远处那个城市里,成的确没有怎么想到昕。本来他就是极受欢迎的人,在哪里不是武林盟主的角色?
也会伏案不眠,学校诗会的通知来了,一个适合他的题目——《域外》。去年诗会上他不大不小地风光了一次,妒忌的人说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成一笑置之。他很明了自己的优秀,不是最优秀一个,也是其中之一。
偶尔收到昕的明信片,他显然也很开心。
“今日,试习君所授《小庭芳》、《蝶恋花》、《卿卿怜》、《水调歌头》,指冷弦涩,人或讥之,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堪闻;珠音玉质非寻常,请君自珍藏。”
的确很可爱,只是成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她这么古雅的曲子,好像只是教了她一些流行音乐。
于是挂个长途,因为怕电话费高,不多说,只问那几支曲子。结果让成忍俊不禁,昕告诉他,那是指《小芳》、《花心》、《宝贝对不起》和《涛声依旧》。成心说,这小女孩,简直是个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