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白明看见他存潘家园某古玩店里挑货,面对一尊彩色的陶马,张嘴就吐出来一个“唐”字,然后对白明说,他知道如何鉴别陶马的真伪,比如用湿毛巾敷在器物上,然后淋上清水,一点一点地往下裹掉出土时附着在上边的泥沙,这个过程中就可以看出作伪的痕迹。
他还说,这尊陶马他很喜欢,但还不太想买。如果这匹马的马头是昂起来的,或者马的蹄子有一只是离地的,那他将不惜代价地重金买下。看来,这洋人不仅深谙中国古陶文明中的动物艺术造型,还明了其市场价格的涨幅空间!
但是,老外也不是都懂行的。
远存二战爆发之前,有一位法裔犹太考占学者,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想圆他的收藏梦。
此人是西方某著名大学的“高才”,专修人类学中的“东方考古”,尤其对中国古代陶器情有独钟。
这天,他造访了北平的一家古玩店,恰巧掌柜的不在,只有一个小伙计热情地接待了他。老外把店里的玩意儿倒腾了个遍,也没有从中找到心仪之物。无意中却看到窗台上有个东西很是引人注意——这是一只灰色的、圆形的、透着古朴的陶器。
老外把此物抱在怀里,仔细把玩观赏,爱不释手。凭他的学识和经验,断定这个器物应当是一件汉代的陶罐。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呢?生活器皿还是祭祀用品?一时间还说不准。
从历史的角度上看:这个物件的体征很像“无釉灰陶”的制品,略带着一点类似“绳纹”的外饰,应该是属于西汉早期的用器。
从物理的角度上看:此陶罐的内外斑斑驳驳地遍布附着物,也就是中国人说的“包浆”或者叫“皮壳儿”,这个特点可以说明它有着一定的实用性和古老的年代…一
老外非常敬业,从陶罐的内壁上小心翼翼地抠下一小块附着物,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这可不是什么怪癖,考古学家在没有任何仪器帮助的条件F,只有用自己的味蕾去鉴别器物局部的PH值。很快,老外的舌头就告诉他:此附着物是碱性的,证明它应该出土于中国的北方某地。
有了结沦以后,剩下的就是讨价还价了。中国的古玩商很老到,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对此物的钟爱,得学会顾左右而言他。
就在老外认真思考的时候,古玩店的伙计却一把将这个陶罐抢了过去,还厌恶地看着他。这下老外急了,看来机会不等人,当断不断,后悔莫及!
他只好单刀直入:“朋友,这件东西我买了。”
“不卖!”
“你们不是在开古玩店吗?为什么不卖?”
“师傅不让卖。”
“如果你想从中赚一点钱,我可以满足你,并绝对为你保守秘密。”这位老外显然有些着急了。
“如果您非得要这个罐子,我可以送给你,但是绝不能卖给你。”伙计认真地说。
伙计的话,让老外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有这等好事?
老外说:“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然后,他要求伙计找一个盒子放这只陶罐。
伙计不屑地说:“恐怕没有合适的家伙能装它,这您可就得花钱买了。”
老外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并爽快地掏出了一大把钱递给了伙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收好,满脸欢喜地走了。
没过多久,这老外又返了回来,对伙计说:“朋友,我不能白要您的东西,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
他把腕子上的劳力士手表取了下来,亲手为伙计戴好,然后拍了拍伙计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了句:“Good luck!(好运)”转身就走了。
伙计就把手臂抬起来,将这只劳力士贴在耳朵边儿上听,高兴地笑了。
这位老外回到欧洲后,迫不及待地将此件陶罐送往某研究机构进行鉴定,他希望从这器物里的附着物上入手,搞清楚这什“一千多年以前的祭器”,到底曾经存放过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