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英脑瓜灵,在私塾里的学业最好,常常得到先生的夸赞,今天一早,先生遇见了张望朝,把时英又夸了一通。
这当口儿,刚刚出去的时俊慌慌张张跑进来:“爹,娘,不好了,门外台阶上有个人。”
张望朝来到大门外,借着灯笼的光,张望朝发现,那人浑身是血,已经晕过去了。张望朝想都没想,就将那人背到了屋里。灯光下,张望朝看得真切,这人竟是几年前绑他的土匪头子谢老七!不过,为了怕马潇湘和孩子害怕,张望朝并没有说破。谢老七左腿中了一枪,张望朝正想出去找郎中,谢老七醒了。
“张老板,干什么去?”
张望朝回过身,谢老七正用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呢!
“大当家的,您可醒了。俺想给您找郎中去,您流了那么多的血。”张望朝冲着谢老七一笑。
谢老七想挣扎着坐起,被张望朝按下了。谢老七道:“张老板,没想到山不转水转,俺居然昏迷在你家门前。张老板,把俺送到官府吧!”
张望朝道:“大当家的误会了,俺怎么会把您交给官府呢?俺只是想找个郎中给您看看伤势。”
谢老七喘着粗气道:“把俺送到官府,俺也不怪您。当年,可是俺绑了您的票。”
谢老七语气和当年在山上判若两人,张望朝一再表示他不是去告官的,谢老七这才告诉他,刚才在窑子里和几个当兵的为了一个窑姐争风,结果动了枪,他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没想到竟昏倒在张家门前。
张望朝道:“大当家的,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俺还是找郎中给您疗伤吧!”
谢老七道:“俺的伤不碍事,您取点烧酒来。”
张望朝取来烧酒,谢老七咬牙坐起,从裤腿处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吩咐张望朝将烧酒点燃,然后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片刻,待匕首冷却,将毛巾塞在嘴里,一弯腰,划开腿部,好一阵子才将子弹取了出来。张望朝找来白布,又上了些药,将谢老七的腿包扎好。谢老七道:“张老板,您是个好人。当年,是俺贪心太重绑了您的票,现在,您又救了俺的命。”张望朝笑道:“大当家的不要多想,好好在这儿养伤,等伤好后再回山不迟。放心,俺这深宅大院,没有人知道您在这儿。”
于是,谢老七就在张望朝这儿养了半个月的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七
这天一大清早,吴瑞坤在屋里抽闷烟。
小伙计常宝儿进来禀报,门外来了一个骑毛驴的女子要他出去迎接。吴瑞坤在海城也算是头面人物,能让他出门相迎的人又有几人呢?吴瑞坤有心不见,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女子大有来头,于是整衣来到门外。
这女人四十来岁,薄嘴红唇,涂脂抹粉,头上还戴朵红花,一见吴瑞坤就笑了:“俺的吴大掌柜,俺给您报喜来了。”
吴瑞坤心说,这女子他从未见过,报个什么喜?女子似乎看透了吴瑞坤的心思,轻拂了一下手里的香帕笑道:“吴掌柜将要娶一房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个喜,难道不该报吗?”
“您是谁?”吴瑞坤语气变得客套起来。
“听没听说过神媒叶大娘?小女子便是。”女人笑逐颜开。
吴瑞坤心头一动,凌晨,他梦见死去多年的头房太太望月了,太太在梦里让他再续一弦。望月虽然去世多年,可在吴瑞坤脑子里印象最深,他甚至觉得望月就在身边,有时用怨恨的睛睛在埋怨他将儿子弃之荒野。醒来时,枕边余温尚在。吴瑞坤很是伤感。
吴瑞坤在望月去世后,又娶了两房妻子,可和他过不到一两年,又都患病去世了,街面人就传言说,他命硬妨妻,甚至说他长着一个狗的家伙,长到可以缠绕一匝,而且尖头上长着个带毒的倒钩,女人们的心肺肠肝全被捣碎而且注进毒汁。这话一出,吴瑞坤虽是家境殷实,可谁也不愿意眼睁睁把闺女送到那个长着狗球的怪物家里去送死了。
梦中望月让自己续上一弦,果真就有媒人上门。吴瑞坤觉得这事真是神奇,只是这个神媒叶大娘,他却从未听说过。不过,人家既然给他当媒人,就是瞧得起他,于是,客客气气将叶大娘让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