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民很清楚,对待两派群众组织,在表面上必须一碗水端平,绝不能流露出支一派压一派的思想情绪,上至“中央文革”、下至各地“支左”驻军都如此。否则,便是引火烧身自找无尽的烦恼。所以,当接到刘大刚的电话后,周灿民只能一口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后,周灿民带着爱人田秀文应约到市歌舞团与王国全会面。刘大刚已在此等候。双方坐下后,周灿民仍不见王国全前来,便问刘大刚:“王司令,怎么还没到?”
刘大刚道:“周部长,实不相瞒。我们王司令在进攻江城的战斗中负伤,左肩胛被一颗子弹击碎了。现在急需手术。江城市医院能做手术的医生,受“革到底”欺骗蒙蔽,逃离了工作岗位。所以,王司令必须立即送省城医院治疗。但“革到底”现在在兴桠镇设立了武装关卡,我们很难将王司令安全送过卡口。只好请周部长来商量,请周部长想想办法,送王司令过兴桠卡子。”
周灿民心中不悦道:“你们过不了兴桠,找我又有什么办法?”
刘大刚道:“我们知道,周部长与‘革到底’陈世华关系颇好。所以,想请周部长辛苦一趟,亲自送王司令过兴桠。”
周灿民一掌拍在桌上,气愤地说:“岂有此理!你们这是在强迫我吗?”
刘大刚道:“我们只是想辛苦周部长走一趟,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但如果周部长见死不救,我们王司令的一条命可就完了。周部长,还是辛苦一趟吧。”
周灿民回头看见田秀文因紧张而显惊慌的眼神,转对刘大刚说:“你们先将我爱人送回去,我再考虑你们的请求。”
刘大刚不紧不慢地道:“周部长请放心,我们会很好照顾田大姐的,她一至会呆在这里,等着你送王司令过了兴桠回来。”
周灿民气急败坏地吼道:“刘大刚,你这是在威胁!是在与解放军作对!是要犯政治错误的!”
刘大刚低声叫进来两位女队员,吩咐道:“你们带田大姐去隔壁房间休息,免得她让周部长的吼声吓着了。”
两位女队员走倒田秀文面前,轻声说道:“田大姐,请吧。让他们男人去谈。”
周灿民愤怒地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刘大刚道:“我们保证不会伤田大姐一根汗毛。但这要取决于周部长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周灿民负气地问:“我要是不愿意呢?”
刘大刚轻描淡写地道:“周部长如果非不合作,我想没人会知道周部长夫妻今晚来过这里。”
周灿民质问:“你什么意思?”
刘大刚意味深长地道:“周部长还会不明白吗?”
田秀文可怜兮兮地对周灿民说:“你就陪他们走一趟吧。”
周灿民望着田秀文哀求的目光,不得不冷静下来,问道:“说吧,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办?”
刘大刚道:“其实,很简单。你辛苦一趟,陪王司令过兴桠,就说刚接到省军区电话,送某个参谋去省军区开紧急会议,过了兴桠,你就可以返回了。当然,我们也会有人一至陪着你。”
周灿民无奈地说:“看来,你们早就预谋好了。我还能说什么?那就走吧。”
两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向兴桠驶去,凌晨时到达兴桠渡口。轮渡早已歇班停在江对岸,周灿民从吉普车上下来,向江对岸的轮渡喊道:“我是周灿民,快把轮渡驶过来,我们有急事要过江。”
“是周部长吗?有什么事非要深更半夜赶路呢?”轮渡上有人答道。
周灿民回应着:“别那么多废话,快将轮渡驶过来。”
“请周部长稍等,机仓人员都在岸上,我马上叫他们上船,一会就过去。”
不一会,轮渡终于从对岸驶来,两辆吉普车上了轮渡。轮度重又驶向对岸,到达渡口,陈世华已率杜虎等人候在岸边。陈世华问周灿民:“周部长,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急着过江呢?”
周灿民说:“刚接到省军区通知,让沈参谋他们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我就怕兴桠的轮渡歇班过不了江,所以,才亲自跑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