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月十日,我们上山整整一个月了。苏军虽然在边境上集结了重兵,但鉴于双方军事力量的对峙,谁也没敢打响第一枪。据说苏联方面首先抗不住了这种无味的煎熬,率先将边境上的军队向后撤退了。我方的紧张气氛也逐渐地松懈了下来,虽然还在山上,还住在坑道里,但炊事班已开始按常规作息,提供热饭热菜了。晚上还能进入坑道放心地脱下厚重的着装,舒舒服服安安逸逸地睡个安稳觉了。一个月没有宽衣解带地睡个舒适觉,一躺下去,许多战士们却不能平安地起来了。因为一个月里紧张的气氛,消耗了体内所有的抵抗能量,加之长时间的吃冷馍馍头,和衣坚守在阵地上等等因素,大部分的战士们都或轻或重地患上了各类疾病,只是因紧张的气氛调动起了体内的所有抵抗能量,咬着牙关坚持着没让疾病有暴露的机会。现在精神一松懈下来,隐藏的疾病就肆无忌惮地钻了出来,影响到身体的各个机能的正常运转。军区紧急调来医疗分队到山上巡回应诊,如此弄了十天半个月的才逐步使部队恢复了正常。
一月二十日,苏军在这档口竟然在边境线一侧搞起了军事演习。借着演习的机会,苏军向边境地区增加了大量部队,浓浓的演习炮火硝烟和震天动地的枪炮声,飘过边境线,弥漫在我边防沿线上空,紧张的气氛再度被点燃。
二十一日,我们守备二团奉命扩编为守备第三师,连续几日由野战第7师、11师、铁道兵抽调来的大批人员源源不断地补充到各营及新增编的营连部队。守备三师组建之初,没有团的建制。这在我军建制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先例。全师辖制14个守备营。我们营也增编了一个机枪连,一个反坦克火箭连,加上原编制的步兵连和机炮连,共四个连,形成了一个加强营编制。为了使组建的连队迅速适应战备需要,原有的步兵连和机炮连抽调出许多老兵到新建连队,然后又补充进来新调来的战士接替抽调出去的指战员。我的几个“死党”“铁兄弟”朱成、高立文、陈方国、欧亮,既是战友,也是同乡,一起入伍,一起分到了机炮连。在这次人员调动中,他们都被调出了机炮连,去了新的单位。离别那天,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格外沉重,不知从此一别,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战备期间不能联系,也不知他们会被调往何处,大家约定待战争结束后,以机炮连为中心,恢复大家的联系。但他们刚走的第二天,我们部队就改变了番号,恢复联系的愿望,几乎成了泡影。
按照我们三营的原定防御区域,我们拟定的作战方案是以三门120迫击炮封锁从墩麻扎镇至喀什河大桥这段长达3000米的伊新公路线,以六门加浓炮和榴弹炮封锁伊尼公路线,为步兵连的防御阻击提供支援。但伊尼公路虽然沿麻扎山脚蜿蜒延伸,但公路右侧却是大片的开阔地带,对于苏军的机械化推进十分有利。军区的首长们几乎意识到了这个致命的缺陷,紧急重新调整了防御力量。我们营的防御区域不变,但防御重点全部凋整到伊尼公路线上来了。步兵连仍在伊尼公路侧负责防御阻击,新增的机枪连和反坦克火箭连也投入到了伊尼公路两侧的防御阻击布署之中,我们机炮连的所有炮火封锁方向也全部改到了伊尼公路上。从墩麻扎镇到喀什河大桥的伊新公路防御任务改由新建的七营负责。同时,在我们营的防御区域后段,还增加了四个营的防御力量。与此同时,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驻伊犁的农四师各团也积极地投入到了备战之中。至此,伊犁地区的战略防御力量达到了空前强大的水平。
(七)
按照惯例每年的十二月,都是老兵退伍的季节。但1978年的12月因为战备的需要,这一年停止了老兵退伍。同时因为战备的需要,1979年1月新疆军区紧急在全国各地征集了一批新兵。在这批新兵征集中,没有沿用以往由各部队抽调人员到地方接兵的惯例,而是由军区统一派人到地方接兵后,一路皆程赶赴乌鲁木齐,然后由各部队派出接兵人员到乌鲁木齐火车站接收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