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棋三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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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棋三座坟

  这是翟小辫儿企盼已久的事了,这也更是他多方运筹、卒见成效的一天。此刻,他捋着颈后那根精细的小辫儿,正如老罕王坐北京一样,着实是心满意足。

  当然,对于这件事的前后整个过程,喜生自然是不清楚的。而其实在尤家内部,那已经是扬起过几次轩然大波的,搞得人人都不得安宁。

  当初桂云遭到胡匪劫持,由山洞里逃回家来后,翟小辫儿就正经花钱雇了好几个人,在屯子里散布了各种不堪入耳的说词,全灌进了尤万金的耳朵里。尤万金如临大敌一样,率领他的大小老婆们,一连气儿开了好几次全体家庭成员会议。他脸色青紫,直着嗓子吼,吔吔吔,你们没听说么,这么大个姑娘,和一个牤牛似的小伙子,在山洞里整整猫了一夜,一点事都没有,谁能信?嗯?说死我也不信,外面早哄嚷开了!

  之后,他还疯狂地逼着他的两房老婆,非要让她们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发言表态不可。

  可他的两房老婆,平时早都被他打骂得如同老鼠见猫似的,眼下更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你瞅我,我瞅你,噤若寒蝉,身子颤颤地抖做一团,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意思其实已很明显,一切就都由老当家的你说了算吧。

  尤万金又在地上转悠了两圈,最后他就把他的高见摊牌了,叫号说,你们要是不信,我就找人给她验验,准跑不了我说的!

  于是,他很快派人找来了一个老巫婆,强令桂云脱光身子,仰天八叉地躺在炕上,在她身下垫上一方白布。那老巫婆伸手到她身体里抠摸一气,最后,就在白布上抹蹭她那只脏手。接着她就嘴脸夸张地抽巴成一只老山核桃一样,扬起脖子,披头散发地怪叫道,唔唔,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是姑娘了!她叫唤这一气以后,撞开房门跑掉了。现实生活中这种人也真是不少,对于苦难中的人,他们不仅不去帮忙,反而火上浇油,再用力将你向火坑里推上一把。既是帮闲,更是帮凶。

  尤万金已确信不移,一副言之凿凿之态,将肥手一劈说,看看,这还说什么?还是我说的准吧?白叫那穷小子给占了便宜不是?嗤,说啥也不能嫁给他。对了,屯西头翟小辫儿屋里的都死三年了,他也托人来找过我好几回,干脆,明天就找个媒人去说给他算了!

  桂云听后,眼泪唰地涌出来,心里像被刀子划了一样疼痛,眼前一片森黑的颜色,大叫一声,天哪,这不是硬逼我去死么?她哭了一场又一场,想起喜生哥对自己的一片赤诚痴情,真后悔那天夜里在山洞内没有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她苦恹恹地想,呃,我的命怎么这么不济呦!她感到空气已经轻飘飘的了,静得令人耳鸣,她已痛苦到了极点。可惜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她白白折腾得死去活来,最终还是只能从了父命,万般无奈地被人给送进了翟小辫儿的家里。

  而喜生自从与那厚嘴唇胖姑娘结合以后,因二人毫无感情,他心里就一直极不痛快。按说这胖姑娘对他也不错,一说话呲出两颗小虎牙,瞧着还怪喜兴的。白天她给他做饭洗衣服,晚间就主动爬过来陪伴他。但是不行,喜生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犯堵。他认为她没有一处能比得上桂云,说话没有桂云甜,笑容也没有桂云受看,嘴唇子太厚太大,身子也过胖过粗,活像一团棉花包。他和她睡了三个月,怎么都觉得别扭,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姑娘的身子一挨到他,他就感到像爬过来一只癞蛤蟆,叫他从心眼里往外倒牙反胃。这急得姑娘终于哭了,就问,你觉得我咋的?喜生很直爽,实事求是说,咋也不咋的,就是过不惯,没意思。姑娘又问,那你当初还娶我干啥?喜生就极度苦恼地回答,唉,娶不娶的,是我说了算吗?

  姑娘说,那,咱们今后可咋办?

  喜生说谁知道。

  这到底是为了个啥呀?

  嗐,我哪里说得清哟!

  姑娘愈加哭得厉害,呃呃呃,这不是逼我没路么?而她一哭的样子就更难看,两颗虎牙比先前更长了,嘴唇子也显得更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