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赶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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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赶尸人

  我说:“是什么?”

  舅舅说:“是烟土!用这种方法运烟土,也只有他们想得出来……我看要这样!”我问怎样。舅舅就给我嘀咕了两句。

  我说:“那……到了那里交不了差怎么办不是说他们歹毒得很吗--我看还是……”我想着芝蓉姑娘啊。

  舅舅知道我的心思,就说:“我再想想。”

  这一次,我们仍然像上一次一样赶路和歇息。

  我要告诉你们,落别的饭铺可没有落“百无禁忌”那样的饭铺轻松。我们是不能让饭铺里的人知道活儿是人背着去的,所以也只能在饭铺里买一个床位。有的饭铺,在偏厦的一旁搭个小棚子,让活儿站在里面歇脚,他们只是提供一盏菜油灯,放在活儿的脚边点着,再烧一沓纸钱。有的饭铺搭的棚子还在离屋子较远的野外。一般情况下,背那活儿的人是不敢离开那棚子的,只是把捆绑着自己和那活儿的布带子解开,自己就靠着墙壁歇息。饭呢,要另一个人偷偷送一点到棚子里去。给古家的亲戚赶那趟活儿的前面三天的晚上,都是舅舅在棚子里歇息。

  “是第三天了吧,我和舅舅在这个村的那家饭铺住了一夜。”老人说,“老板待我很好,知道我有伤,特意给我涂了药膏,那药膏比舅舅的药好。”老人脸上是感激的神色,“世上到处可以遇到坏人,也到处可以遇到好人呀!”

  第四天断黑后,我俩走到离芦叶渡还有几里的山崖下,舅舅停下步子,对我说:“度伢子,现在我告诉你吧,那包东西,我也没和你商量,我今上午在饭铺里已把它取出来,倒到屋后的槽沟里去了,再用那油纸包了一包沙土塞在里面。等一下到了码头上,他们当场没查验,就更好,当场查验呢,再讲--你还是不要到码头上去,马上躲到山上去。一切由我来。他们要是问起你,我就说你崴了脚,落在后头。”

  我有点埋怨地说:“舅舅你也没和我讲一句,这是好危险的。”

  舅舅说:“一个人做事,不能光想着自己。我们口里读《正气歌》,身上可不能给别人背烟土--那要害多少人啊!我们的职业贱,心可不能贱!”

  舅舅要我就从那个地方上山。我不愿把危险扔给舅舅自己逃命,但拗不过舅舅,只得上了山。舅舅就一个人走了--那活儿当然还背在身上。

  我在山上左思右想,又下山来到路上,暗地里跟着舅舅。

  舅舅见快要到芦叶渡口了,就把布带子解开,把活儿扶着,大声喊:“码头上有接活儿的么?我是给古家的亲戚送活儿的,请你们来帮一下忙!”

  不一会就来了三个人,是那天晚上把我从古家押到“百无禁忌”的古家的走狗,其中一个说:“怎么了?”舅舅说:“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这活儿到了这里就不肯走了,念毒咒也没作用,只好请你们帮忙抬着走了!”

  那个走狗--应该是个小头头--又说:“你法术不高嘛!”又问他,“徒弟哪里去了?”舅舅说我崴了脚,落在后头了。

  另两个走狗就把活儿抬起来,往码头上走。走狗头头则站在舅舅身旁说:“到码头上去拿工钱吧。”

  舅舅说:“我的腿杆子也走痛了!”就磨蹭着走。还没走到码头边,就听到码头上有人喊:“快,抓住那个赶尸人!”

  舅舅没等那走狗头头把他抓住,就纵身往河里跳去。

  砰砰砰……连续几梭子弹向河里射去。

  我听到“抓住那个赶尸人”的喊声,马上顿住步子,紧贴崖壁。枪声过后,我又听见码头上有人说:“快去抓他的徒弟,那包货肯定是他徒弟拿着!”又听见有人说:“他的徒弟早跑到哪里去了,还找得到?”

  我还是爬到山坡上一丛灌木丛旁躲起来。不久就见有人从码头那边跑来,跑向我和舅舅来的方向。

  老人的话语已带着颤音了,看得出老人的眼眶也湿润了。他的孙女递了一块帕子给他,说:“爷爷,你今晚等于又遭了一趟罪!”

  老人说:“讲出来也好--反正我常常在梦里遭那几年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