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刘恩茂才感觉到父亲刘福棠对狼的评价是多么的正确。狼是不会忘记仇人的,可当仇人实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时候,它们又会等待时机。他大意了,他没有想到狼如此记仇,他更没有想到狼会选择在他结婚、一村人全都醉倒的时候来报仇。这个时候,狼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要想血洗整个小岩村,那都是易如反掌。
容不得刘恩茂多想,他推弹上膛。
月光下,几条狼一转身,向着旁边的小屋围去。
“爹!”汪娥惊叫了起来。
此时的汪老九正因喝醉了酒而沉睡,狼进屋后会轻而易举地咬死这个老人。
“三郎,快去报信!”刘恩茂嘴里喊着.手里的枪已经响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条狼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欠狗的债(9)
与此同时,三郎箭一样冲了出去。
几条狼怪叫着冲了上来。
刘恩茂的枪又响了,围上来的狼纷纷倒地。三郎眨眼间冲进了汪老九的家。
狼群里传出了一声低吼。野狼狂叫着向着刘恩茂和汪老九的屋子冲了过来。
刘恩茂冷静地开着枪,野狼一条条倒下。
汪老九的屋里也响起了枪声,围上去的野狼也开始倒在地上。
突然,眼前红光一闪,汪老九的小房冒起了火光。
狼群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
火光下,黑影一闪,三郎从汪老九家的火海里冲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段燃着的木头,猛地扔到了刘恩茂院前的草垛上,很快就燃起了冲天大火。
狼群“呼”的一下后退了老远,可依然没有撤走的迹象。
人影一闪,汪老九手提猎枪冲进屋来,一把抓起刘恩茂的衣服,几下穿在身上,大吼一声:“把枪给我!”说着把自己的枪扔给刘恩茂,一把抓过了刘恩茂的枪。
“爹!”刘恩茂和汪娥同时叫了起来。
“狼这是报仇来了,它们一是要找你,因为你打死了白鼻子狼,我没猜错的话,那是狼王。二是要找这条枪,因为你爹拿它杀的狼太多了。它们从气味上就可以分辨出这两样在哪儿,不见这两样它们是不会走的。恩茂,好好待小娥!小娥,恩茂,要好好活下去。”汪老九说完,提起枪冲了出去。
枪声响处,野狼倒地。汪老九杀出一条血路,向山里跑去。野狼紧紧地跟在后面,潮水一样追了上去。
枪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大青岭的群峰之中。
三天后,三郎带着众人找到了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汪老九的尸体。
葬下汪老九,刘恩茂看了看群山:“小娥妹,大青岭咱是呆不下去了,狼如果知道我没死,还会来的,咱们搬走吧。”
汪娥流着泪点了点头。
“三郎,咱们要离开这儿了,跟我们搬家吧!”刘恩茂看着三郎,自言自语地说。
三郎仿佛听懂了刘恩茂的话,它眼睛里竟然布满了忧伤、迷茫甚至几丝惊恐,它趴伏在汪老九和刘福棠的坟间,就像一个害怕离家的孩子一样,低低呜叫了起来。
汪娥擦了擦眼泪,拍了拍三郎的脑袋:“三郎啊,这次又是你救了我们,我们都欠你的情。你放心,不管走到哪,只要有恩茂和我吃的,就有你三郎吃的,你三郎永远是我们刘家一口子。”
三郎似乎听懂了汪娥的话,它在两座坟前呆望了一会儿,站起身,跟着两个主人,慢慢地离开了大青岭。
欠狗的债(10)
刘恩茂红了眼睛,光着脚丫子,踩着满地的雪,穿着衬衣衬裤,手抡着菜刀,疯了一样在后面死死地追赶
刘恩茂一家搬到了数百里外的县城,在县郊僻静处选了一座小房,住了下来。
县里的日子和山里的日子完全是两个过法。县里的一举一动,哪怕喝口水,都要花钱。钱在县里显得太重要了,有了钱才能生存,才能过得好一点儿。等到他们的儿子刘辉来到世上后,钱的作用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