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一听,不由自主地拥了上来,围着酒缸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这酒里怎么会有一只死老鼠?”
“是啊,这酒还怎么喝啊?”
“唉,这下‘福和楼’的生意要倒灶了!”
穆若冲一见酒缸里的死老鼠,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下糟了,但他很快镇静下来,让伙计捞出死老鼠,只见那只死老鼠毛皮无损,显然是刚刚被人放进去的。又让伙计把酒缸原样盖好,再打开第二缸,舀出一瓢清冽冽的白酒,恭恭敬敬地倒在神像面前的大酒杯里。伙计又点燃一串“百响”,然后开始分烟分糖。
大家抽着烟,吃着糖,正要散去,忽然,一个伙计大声道:“请各位街坊邻居稍等,我们老板有话向大家说!”
于是,大家又纷纷围拢来。穆若冲向大家拱了拱手,大声道:“各位街坊邻里,刚才大家都看到了,第一缸酒里有一只死老鼠,那老鼠毛皮无损,显然是刚刚淹死的,但这一大缸酒,真的要我倒掉,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大家一听,不由纷纷议论起来:“这酒里淹死了老鼠,怎么还能卖给客人喝啊?”
穆若冲见大家议论不息,又向大家挥了挥手,大家静下来后,他又大声道:“这酒倒掉是舍不得的,因为喝还是能喝的,各位街坊邻居,大家如果不嫌弃,回家去拿瓶瓶罐罐,把这一缸酒灌走吧!”
大家一听有这种好事,便都回家拿来瓶子罐子,“福和楼”的伙计用漏斗提子给大家灌酒,不到一根烟的工夫,一缸三白酒被分得见了底。
维持会长
穆若冲当然知道,这只死老鼠是有人故意放入酒缸的,那是为了坍他“福和楼”的台,毁掉他“福和楼”的生意。好在穆若冲为人机敏,等“祭酒公”仪式一结束,就让大家把这一缸三白酒当场舀了个底朝天,才消除了大家的口舌,要不,“福和楼”酒缸里浸有死老鼠的事一传开去,“福和楼”的生意算玩完了。想想,还有谁会来喝浸过死老鼠的酒?
这年冬天,日本人从金山卫登陆,国军节节败退,日本人很快占领了石门县城。驻守石门县城的日本军队长官是龟田少佐,龟田少佐喜欢喝酒,得知县城两家酒馆的祖上都是御厨出身,便经常到“福和楼”和“百合楼”喝酒。
这天,龟田带了保安队长余子高又来到了“福和楼”,穆若冲照例为龟田准备了酒菜。龟田喝了一口“三白酒”,笑道:“好,这酒大大的好,比大日本的清酒有味!”
一旁的余子高点头哈腰道:“对,对,太君说得对,这石门县的三白酒就是有味!”
说起这个余子高,别看他长得骨瘦如柴,但心狠手辣,因生了白癜疯,一张猴脸一边白一边黑。他原是石门县城的一个无赖,日本人占领石门县城后,他就投靠了日本人,当了石门县城的保安队长。
龟田嘿嘿笑道:“穆老板,你的大大的好人,皇军,要你当维持会长!金票大大的给你!”
穆若冲一听龟田要他当维持会长,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龟田占领石门县城后,因人生地不熟,便要找个当地人当维持会长,帮他们拉夫派捐,想想只有“福和楼”的老板在县城有一定的影响,便要穆若冲充当维持会长。
穆若冲想了想,道:“龟田队长,我是一个生意人,可不是当长官的料!”
旁边的余子高见穆若冲推托,便叫道:“姓穆的,太君让你做事,你可别不识抬举!”
穆若冲乜斜了余子高一眼,冷冷地道:“我穆家祖祖辈辈都是凭着一门手艺,靠做正经生意吃饭,从来不靠出卖灵魂谋官!”
余子高见穆若冲话里带骨头,知道是在讥讽他,不由恼羞成怒,一张阴阳脸涨得血红,伸手就要掏枪。
龟田横了余子高一眼,训斥道:“你的,不得无礼!”又转身对穆若冲道,“你的,皇军朋友大大的!”
穆若冲道:“我们穆家祖上有训示,除了做生意,决不涉及其他行业,请龟田队长见谅!”
龟田见穆若冲执意不肯,不由大怒,一拍桌子,喝道:“穆老板,你的,不识抬举!”说着,朝着余子高一挥手。
余子高便从口袋掏出两张纸来,放在穆若冲面前。
穆若冲一看,原来是一张委任状和一张封条。
龟田冷笑道:“穆老板,这两张纸,请你挑一张,要么,当大日本皇军的维持会长;要么,就把你的饭馆给封了!”
穆若冲也嘿嘿冷笑几声:“龟田先生,维持会长,我是绝对不做的!如果龟田先生要封‘福和楼’,那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