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本书，书上有个人叫右岸。
     于是我想起另一个右岸，他是我的同学。
     我叫他右岸不叫他左岸是因为他右得很。他逆来顺受，他不会把门摔得震天响，他不会在被老师批评时考虑用怎样一个无法申诉的眼神怎样吐出优雅得体的措辞。右得很！就连走路都迈着细碎小步双手手指交叉重叠在一起，像一个认错的孩子。
     对于右岸，真的没法写他，任何无辜或无奈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他是沦落在孤独与耻笑中的孩子。刻在我记忆里的是他如同撕裂薄纸一般嘶哑的嗓音。果然是寂寞的孩子，连呻吟都是嘶哑的。
     可能右岸连呻吟还没学会。
     右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以他的身高坐在那里实在是不可理喻，像被世人遗弃的孩子。虽然班主任常说座位不是按成绩排的。
     的确，他成绩差得可怜。因为他上课不认真听讲，他不按时完成作业，他品行恶劣有辱班风。有一次老师满脸厌恶地说，他一考试，平均分就下降了2至3分。
     所以他只能被我们遗弃在另一个世界。
     有很多人踹右岸的课桌椅，课桌面上留下黄色的脚印，而右岸总是拿着布慢慢地擦擦。
     甚至有人踹了他一脚，他连沉闷的呻吟都没有。
     我以为我不会歧视他，我以为我会关爱他。
     我曾坐在右岸前面。有一次他将右手搭在我的右肩，我以为让他搭搭没有事的。但是，却下意识地迅速伸出左手，扫开他的右手。然后，刮了刮肩，似乎刮走了他留在我肩上的肮脏不堪的秽物。
     事实胜于雄辩。他仍是一个即使被踹上一脚也学不会呻吟的人：在我扫开他的手的瞬间，我竟然没听到一声叹息。
     我曾记得一个叫仲月的女优生，她写了另一个被我们遗忘的女孩子。那一次，表扬和掌声充斥我的耳膜，我只知道仲月，对弱者的怜悯演变成了居高临下的施舍，因为自那以后那个女孩子除了成绩上升什么也没得到。
     希望我不会重蹈覆辙。右岸不如那个女孩，他连呻吟都还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