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狼连忙放下手中的网,摸了摸腰间的弹弓和口袋里的泥丸,向鹰嘴岩上爬去。在今年春上,吃狼瞄准老鹰孵小鹰的时候,专门上了一次鹰嘴岩,他乘老鹰外出觅食的机会,靠近了鹰巢,把半斤桐油,抹在还没长毛的小鹰身上,大半年过去了,想必小鹰已经长得正肥。
片刻功夫,吃狼就爬到了鹰嘴岩下的鹰巢旁,那只小鹰由于抹上了桐油,身上片毛不生,虽然已经长成了母鸡大小,却不能高飞蓝天,已经被老鹰喂养得膘肥体壮。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鹰见吃狼爬了上来,就从空中俯冲下来,立在不远处的一个岩尖上,振着翅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吃狼连忙从腰间拔出弹弓,包上泥丸对准老鹰。这只老鹰知道吃狼弹弓的厉害,连忙一拍翅膀,飞到一边。
吃狼一见就乐了,原来,这只老鹰的双腿鲜血淋漓,鹰爪的趾骨都露了出来,它一定是碰到更厉害的猎物,受伤了。吃狼的信心大增,他决定,今天要与这个老对手,作一个最后的了结。
为了彻底激怒老鹰,引它到近处来,好用弹弓射它,吃狼放肆地将手伸进鹰巢里,将小鹰抓到手上,并把小鹰捏得惨叫起来,没想到老鹰看都不看一眼,就一下子飞到岩顶上去。吃狼一见,惊得合不拢嘴巴,老鹰护崽,是有名的不要命!这老鹰见自己的小鹰被抓,咋就不管了呢?
吃狼只好将小鹰装进布袋里,顺着崖壁上的缝隙,向岩顶上追去,很快就爬上了鹰嘴岩的顶部。这是一个山峰环绕台地,由于绝壁的阻隔,人迹罕至,这里也就成了各种野生动物的天堂。那只老鹰正站在中间的一棵树下,一双鹰眼阴鸷地看着他。
吃狼知道,别看这里表面上平静,树林里说不定有吃人的野兽窥视着他。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长棍,一步步小心谨慎地向老鹰走去,而老鹰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对峙着。
这时,吃狼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手中的棍子往前面草地上用力一戳,“咔嚓”一声,一个带着镣牙的夹脚弓腾空而起,把他手中手臂粗的棍子夹成两截。就在这一刹那,老鹰腾空飞起,强有力的翅膀猛地一扫树上,只听见“轰”的一声,一个钉满长长钢钉的树排临空而降。吃狼就地一滚,闪到一边,那树排刚好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树排上的钢钉刺进泥土里半尺多深。
吃狼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大别山的猎人捕野猪的连环弩吗?如果不是他机警,看出了门道,不是被夹脚弓夹碎了脚踝骨,就会被树排刺得对心穿。他回头看了一眼歇在远处的老鹰,一阵心怵:这狗日的成精了,它把我往这里引,是要我的命!
这时,老鹰向他示威似地大叫一声,
扬起翅膀飞到对面的山崖上停了下来,又回头死死地看着他。吃狼心头的怒火腾地上来了,他几步就赶了过去,一道悬崖拦住了他的去路,脚下只有几根手臂粗的山藤伸到对面的山崖,这是一种叫过江龙的山藤,可以从一座山蔓延生长到另一座山,很有韧性,几棵过江龙缠绕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座藤桥。
这座藤桥,吃狼往日打猎时走过,可此刻,他看见山谷里的穿堂风把藤桥吹得晃晃悠悠,就有一点胆寒。没想到老鹰却在那一边的山崖上,振起几米长的翅膀,鼓噪起来。吃狼狂叫一声:“你狗日的,最狠也是个鸟,老子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叫吃狼!”
吃狼攀上藤桥,像荡秋千一样,向对面快速地爬去,正当他爬到藤桥的半中间时,老鹰却飞到藤桥上面,张开弯镰般的巨嘴,开始奋力地撕扯藤条。吃狼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他知道鹰嘴的厉害,即使是半寸厚的生牛皮,它也能一口撕开。现在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拼命地向对面山崖爬去,就在他快要到达的时候,藤桥还是被老鹰咬断了。
吃狼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的风声响起,他下意识地拼命抓住了一根断裂的藤条,顺着陡峭的山崖滚了下去,轰地一声,又跌回到他支网捕鸟的谷口,双腿的胫骨齐森森地跌断,如果不是他侥幸地抓住了一根山藤,减缓了下降的速度,此刻,他恐怕是粉身碎骨,连命都没有了。
正当吃狼暗自庆幸逃过了这一劫的时候,那只老鹰又从山崖上扑了下来,它张开铁蒲扇般的翅膀,猛地一扫,将已经不能动弹的吃狼,一下子扫进了一个深坑。这是一个刚挖不久的土坑,还散发出新翻泥土的气息,土坑的长度宽窄,如同吃狼的体型,正好躺下他一个身子。吃狼抬眼一看,吓得三魂走了六魄,他赫然看见,土坑边上的新土上面,横着一支长长的芦苇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