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过去,到了春节,李父带了贵重的礼物,去邻县的黄土岗下看望亲家。谁知道物是人非,只见菜园荒芜,房倒屋塌,遍寻不见亲家的影子。李父十分吃惊,忙去附近打听菜农去了哪里?人家告诉他,去年的夏天,那老夫妻双双得病去世,菜园子没人照管,也就荒了。李父忙问,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么,那女儿现在哪里?人家说,去年年成不好,各自打各自的饥荒,谁会关心一个黄毛丫头的死活!
李父怏怏而归,深感内疚。不久病倒,郁郁而死。
再说李家轩,他的科举之途并不顺利。乡试中举以后,赴京应试却是两次名落孙山,直到第3次才勉强中了进士,被朝廷放在唐州做了一个同知。这与他出将入相的初衷自然相去甚远。
这一年秋闱的主考官是当朝的刘宰相。历来的规矩,主考官被进士们视为恩师,放榜以后大家都要去拜会谢恩的。李家轩忝列榜末,羞羞答答地走在同年们的最后。谢师宴上,那些恭居榜首的进士们志得意满,甚是张扬。李家轩心中惭愧,无心吃酒,悄悄溜出宴席,一个人在宰相府后院溜达。事有凑巧,正碰上宰相的千金小姐在后院赏月。李家轩暗中窥视,只见小姐十七八岁的年龄,站在荷花塘畔,恰似玉树临风。其时暗香浮动,蛙鼓声声,也许是小姐被美景迷了心窍,竟折了一枝柳条,移步逗弄水中的青蛙。只听扑通一声,小姐失足落入荷塘。李家轩也顾不得多想,从暗影里窜了出来,飞身跳进水中,把小姐救上岸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小姐被救上塘畔以后,跟随的丫环才扯开嗓子大呼“救命”。
刘宰相闻声赶了过来,问明了情由,把李家轩重新拉回宴席,特意赏了他三杯酒,说:“你舍命救人,精神可嘉,我该好好关照你才是。有什么要求?直说吧。”
有什么要求?州同知的官职太小,若按自己的要求,起码也要做个朝廷要员、封疆大吏。可这话能说吗?目下的情况,要官不如要关系。只要有了刘宰相这个靠山,日后步步高升也就顺理成章了。李家轩权衡得失以后,试探着说:“学生今年三十有五,先前只顾埋头读书,结果学业未成,也把婚事耽误了。恩师若肯垂怜,就请给学生做一次红媒……”
刘宰相道:“这有何难?你看中了哪家的女儿,老夫明天就去牵线搭桥。”
李家轩大着胆子说:“我刚才跳水相救的那个小姐,不知道是谁家之女?恩师若能成全,学生自是无限感激。”
刘宰相为官多年,岂能看不出李家轩那点心思?他哈哈笑道:“你既然愿意攀亲,我就认你做个乘龙快婿!来人,重摆宴席,唤小姐与李公子拜堂成亲!”
新婚之后,李家轩就带小姐同去唐州上任。因为要指望刘宰相日后提携,李家轩对小姐自是宠爱有加。
一日午后,小姐只叫头疼。李家轩请遍了城内的医生,竟无一人能诊出病情。眼见小姐疼得要死要活,李家轩急忙张榜招贤,到底招来了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乡村野医。那野医也不把脉,只把手掌在小姐的头上摩挲一阵,然后剪去一片青丝,把一张膏药拍在小姐的头顶上。3日之后,野医揭去膏药,竟然带出了一枚绣花针!
李家轩看得心惊肉跳,猛然想起15年前自己在黄土岗下菜园里的作为。可小姐分明是宰相之女,她与那菜农会有什么关系?李家轩战战兢兢地问道:“你生在官宦之家,自幼锦衣玉食,头颅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小姐摇头说:“我怎么知道?”小姐确实是菜农之女。两岁那年,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得了头疼病,而且百药无效。父母为她四处奔波,求医问药,竟至劳累而死。当时的县令是个好人,收留了她这个孤儿。后来县令步步高升,官至宰相,她也以义女的身份跟着去了京城。说到这里,小姐突然叫道:“这东西肯定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只怕是幼时受了歹人的残害!我要回京告诉相父,查找那个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