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小棍说。
“一旦你违反协议,一定要去医治那些属于我的病人,哪怕你把病人从我手中抢了过去,那你自己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同意吗?”
“同意。”小棍说,“为什么不?”
突然他的背上又是一阵透心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伙子,你怎么摇晃得像棵风中的白杨?”死神问,“你背不动我?啊,沼地已经结束了,再见!”
小棍来不及回头,她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骨头吱吱响,人不见了。
小棍浑身战抖。但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所以还是壮着胆子朝前走,心想,“怎么?我遇到了什么坏事啦?哪儿的话!世上还没有一个医生能跟死神订协议呢。瞧着怎么给我撒银币吧!现在我和我的老妈妈就要过好日子了。”
是的,小棍回到自己的村子里,附近三乡四邻的病人排着队找他看病,大车、轻便马车、轿式马车、四轮大马车,一齐都被派来接他去看病。
他成了个超级医生。每次他一走进病人家,立刻就说病人有救没救。他从来没有错过。只要他说某人会恢复健康,就从来没有治不好的。
往这样的医生钱箱里撒金币也就毫不足怪的了。于是,他过起了非常富裕的日子。他和他的老妈妈。
他们用松木盖起了宽敞的房子,屋顶还带望板。房子周围修起了绿荫遮日的花园,漂亮的菜园和果园。修了牛栏、马厩、谷仓、猪圈。一切好东西应有尽有。老妈妈时常禁不住问他:“我的儿子,你是怎么治病的?完全是瞎胡来。同样的药你又治寒,又治烧,我觉得,你那医道太不行,你不懂治病,只会耍滑头。这样搞长不了。好日子就要完结!”
小棍却笑了起来。
“你别担心,妈妈!我飞快地当上了医生,飞快地发了财,你该高兴才是。”
“问题就在于,这一切都太快了。你性子太急躁,儿子。见了困难你就逃避,而不是去跟困难较量。我对你不放心哩。”
“你别害怕,妈妈,我既有钱,又有名气!”
不错,小棍在家乡一带确实很有名气。因此,一个五月的傍晚,他家门前出现一辆豪华的轿式马车时,他毫不感到惊讶。总督派来的人走下马车,请医生立刻到总督府去。因为总督的小姐突然病倒了。“总督的女儿?”小棍的母亲看到儿子在轿车旁忙着什么的时候问,“就是那位不会织布,不会裁衣的小姐?就是那位任何纺织娘织的最漂亮的布,任何女戮缝裁的最漂亮的衣裙都不合她的心意的小姐?唉,糟啦!”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得去,既然是总督来请,就不能不去。再见,妈妈!”
小棍告别了母亲,跳上了豪华的轿式马车。
马蹄嗒嗒,车声辚辚,轿式马车向总督府急驰而去。
已是黄昏时候,五月的夜莺在丁香花和山植丛婉转鸣唱。快马加鞭,轿式马车不久便停在了总督府的院子里。仆人们跑出来,打开了轿车的门,把小棍医生引到了生病的总督女儿的房中。
小棍进入一间华丽的小姐闺房。雕花卧榻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谁能相信,就是那张毫无血色的嘴巴曾经大骂过年迈的纺织娘?谁又能相信,那双纤弱无力的手曾经生气地捏紧过拳头?小棍对这个面色惨白的姑娘产生了怜悯之心,他走近床边,打了个寒颤。死神就站在雕花的床头。
这时,仪表堂堂的总督,总督夫人,许多亲戚都来到他身边,询问小姐的病情。
“请让我单独和病人待在一起!”小棍说,“我马上就看病。”
小姐的双亲踮着脚尖走出房门,亲戚们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好奇地偷看著名的医生。
小棍烦躁地对死神说:“唉,我亲爱的白骨夫人!让我一回吧,我想把这姑娘治好。”
死神耸了耸肩膀。
“你在说胡话吧,小伙子!你怎能对我这样说!你忘了我们的协议?还算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