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靳青竹喝了一点酒,去王家时正好王守山不在家,就麻起胆子往后院闯,被窦仪的丫环给拦下了。这丫环是窦仪的随嫁丫环,当年见过靳青竹。丫环将靳青竹拉到无人处,责备他:“大人怎么这么不识礼数?我家小姐在王家处境本来就艰难,你跑到后院去见她,惹出闲话来,我家小姐还要不要活了?”
靳青竹说:“我只问你,你家小姐为什么要嫁给王守山呢?”
丫环眼一瞪,怒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见着我家小姐时,小姐就十七岁了。你走之后,媒婆将门槛都踏破了,她还是谁都不嫁。到二十岁,她还不嫁,由得了她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违抗得了?她是被硬抬进王家的。”
“这么说,你家小姐一直不肯嫁人,是心中有人了?”
“呸!”丫环一口痰啐在靳青竹脚下,“你也有脸问?你摸着良心想想,素不相识,我家小姐凭啥给你银子赴考?凭啥让你有钱没钱一定给个回话?你拿了钱在外面逍遥快活,现在还好意思腆着脸来问这话?”丫环气呼呼地走了。
靳青竹明白了,窦仪心中的人就是他。这让他心里更加难受。窦仪在王家受尽委屈,有什么办法将她从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来?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难道要他去跟王守山说:“兄弟,你既然不喜欢你的大太太,就将她让给我吧。”这话,是个人都说不出口啊。一连好多天,靳青竹天天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王家院子里有一方水池,养着一些观赏鱼。王守山每天早晨会拿着鱼饵去池边喂鱼。这日一大早,王守山一走近池边,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再看池里,池水猩红,居然是血的颜色。王守山吓了一跳,他将家中的佣人全找过来盘问,可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晚上靳青竹来了,听王守山说了这事,说:“要不,我让县衙的仵作过来看看。”
靳青竹便让人传来了仵作,仵作下到池里察看一番,爬上来时一脸的凝重,说:“此事我帮不了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池里无疑是血水,但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一种动物,有这样的血水。我只能言尽如此。”
这一下弄得王守山不安起来。他本来就是个迷信的人,吓得赶紧叫人去请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看了池水,吓得失声惊叫:“呀,不得了,你家有大大的祸事了。这水池的水为什么变红而且发出腥味呢?这叫‘兆水’。红兆水预示着血光之灾。不出五日,祸就要降临到你的头上。”
王守山赶紧求大师破解,大师说:“只有祸是别人引来的,才会出现‘兆水’。要破解也不难,需将引祸之人卖了,卖给一个降得住祸的人,此人只能卖一个铜板,你将卖得的铜板扔进水池,此祸自消。”
王守山着急起来:“快说,这人是谁,我立马就卖了。”大师让王守山将全家男女老少都唤出来,在院内排成一排,他一一看过去,看到窦仪那儿,他停住了:“引祸之人就是她,面锁愁云眉含煞气。你需于午时让一家丁领她去西边八里地的河边,那里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老头在河边钓鱼,只能卖与此人。”
王守山忙命一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拖着窦仪出门,往西而去。
疾行八里,果有一河,河边还真有一个头顶斗笠身披蓑衣的老头,鸡皮鹤发,正在垂钓。家丁上前,道:“大爷,你要女人吗,这女子貌美如花,只要一个铜板。”老头扔过来一枚铜板,家丁捡起铜板撒腿就跑。
家丁一跑,窦仪彻底心冷,一时想不开,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她刚落入水中,就听身后扑通一声,老头也跟着跳下河来,一把抓住了她。老头的斗笠被河水漂走了,脸上那些皱纹遇水都化开来,变成蛋清往下淌。抱住她的,成了她天天在想的靳青竹。
窦仪终于恍然大悟:“是你?都是你的鬼主意?”靳青竹抱着她频频点头:“是我。是我让屠户将一根竹子打通,架梯子从院墙外将竹子的顶端伸到池子里,再在另一端往里灌猪血。仵作和风水大师是我买通的。我只有这样做,才能救你出苦海,才能让我俩永永远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