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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宇的一番话倒真让冯平升和罗大民犯起了寻思。是呀,人家山田一郎只说他爷爷一直都在寻找范洪天,可人家没说要对范家的人做什么呀,更没说一定要投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掺杂了自己的主观愿望。现在看来,山田一郎接到他爷爷再次返回顺山洼时,等待姜秋娥祖孙三代人的,真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昵!冯平升想到这儿,狠狠咽了口唾沫:“不管咋说,这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你们要好好地做做老太太的思想工作,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认真接待他们。”
罗大民摆了摆手:“没事儿的,小日本鬼子都让咱们打败六十多年了,我真不信他还敢来报仇。大娘,你别害怕,现在不是过去了,讲究以人为本,没人斗你了,包括他们日本人。如果他们山田爷们儿胆敢对你不利,我拧掉他们的脑袋!你好好歇着吧,我们先走了。”
两个人走出姜秋娥家,冯平升看了看罗大民,说:“这招商引资,尤其又涉及到国际客商,一举一动都是牵扯到政治的大事儿,可不能随意乱表态呀。”
罗大民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是说我?我什么时候乱表态了?”
“刚才呀,你说什么要是他们山田爷们儿胆敢对老姜太太不利,你就拧掉他们的脑袋。你这是代表谁说这话?你是代表县里还是代表乡里?老罗啊,在这大事大非面前,我们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要唯县里马首是瞻啊!总之,县里让咱怎么做咱就怎么做,县里没定出调子,咱也不能随便乱表态,万一出了问题,谁负得起责任?”
“能出什么问题?”罗大民瞪大了眼睛,“冯乡长,我是没你觉悟高,可我懂得一条,这是咱中国的土地,现在是新中国。咱就是再盼着招商引资,他一个日本鬼子要是借着这事儿来公报私仇,我他娘的坚决不干!我相信县里也绝不会拿这个问题作交易,要不然那还是谁在当家作主?”叹一声,拉起儿子,颤微微地向家里走去。
目送着姜秋娥母子回了家,罗大民也低叹一声,返回家。冯平升依然酣声如雷,罗大民坐在那又默默抽了两颗烟,脱鞋上炕,躺了下来。心里有事儿,一时半会儿真的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罗大民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刚刚进入梦乡,突然,一阵敲窗声把他惊醒了。
罗大民“扑楞”一下坐起来,恫:“谁?”
“村长,快点儿,我奶奶她上吊了!”是范小宇的声音。
罗大民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下穿好衣服,这时冯平升也醒了过来,两个人几乎同时闯出屋,一拉泪流满面的范小宇,向范家奔了过去。
院门大开,房门大开,罗大民和冯平升冲进屋,屋里空无一人。
湮没英雄(3)
“在仓房!”范小宇在后面颤着声喊道。
两人扭头冲进仓房,只见姜秋娥还吊在梁上,范守根瘫坐在地上。罗大民一步抢过去,抱住姜秋娥的双腿,用力往上一挺。冯平升一把抽出别在仓房棚顶的镰刀,一刀割断了绳子,扔下刀,和罗大民一起把姜秋娥抬回了屋里。
经过好一会儿的紧急抢救,姜秋娥微微哼了一声,身体动了一动。
“有救了!”冯平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约半碗茶的功夫,姜秋娥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范小宇、范守根,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冯平升和罗大民的身上。她呆愣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一头向炕下撞去,幸亏罗大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姜秋娥拼力厮打着,声嘶力竭地低吼着:“你们为啥不让我死,让我死!”
“你为什么要死?”冯平升喘着粗气,“你知道吗?你现在不只代表着你自己,你代表着整个顺山洼甚至整个乡里整个县里,你这一吊,就可能把顺山洼村后世子孙的幸福都勒死了,难道你想让顺山洼的后世子孙都骂你,骂你的子孙吗?!”
“冯乡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俺承受不起。俺就是一个农村的老太婆,俺担不起那责任,俺八十多了,阎王不叫都自己去了。你就别留了,你就是留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