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哽咽地说:“我的头发从前颜色很丑。现在它的颜色就和贝姬的头发一样了,贝姬知道……我是多么……羡慕她的头发,”她断续地低声说着。“而我……我总是把它想成是她给我的,以表示她知道——我曾设法救她。”
洛伊的胸口一阵抽痛。他伸出手想抚她脸颊,但是她退缩开了。虽然她眼里噙着泪,却没有哭出来。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可爱的女孩自从被掳后一直不曾哭过,即使他打她时她也没有哭。珍妮把所有的眼泪都藏在心里,她的勇气与自尊不容她流泪。与她过去所承受的委屈相比,他用手打她的屁股实在不算什么。
洛伊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转身走进房里,倒了一杯酒端出来给她。“把这个喝了。”他说道。
见她已经克制住自己而露出微笑,他松了口气。她说:“似乎你总是往我手里塞酒。”
“通常是为了我自己邪恶的目的。”
她笑了起来,啜一口酒,然后把杯子放在一边,目光又望向远方。洛伊默默望着她,心头仍想着她刚才的自白。他觉得需要说一些鼓励的话。“我怀疑你会喜欢承担你族人的责任。”
她摇摇头,平静地说:“我喜欢。有许多事情我认为可以有不同的做法——女人可以注意到,而男人却不会注意的事。我从安修女那里也学到不少。有新型的织布机——你们的就比我们的好许多——栽种谷物的新方法——有许多事情可以再改善。”
洛伊无法辩论织布机或栽种方法的好坏,只好换一种方式说:“你不能一辈子都想向族人证明你自己。”
“我能的,”她说道。“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让他们再把我当成自己人。他们是我的人民——我们的血液是交流的。”
“你最好忘了吧,”洛伊说。“似乎你是在追求一项不可能成功的事。”
“有时候并非不可能。有一天威廉会成为伯爵,而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呃,男人,他已经二十岁了。他不像亚力或马康那么强壮,但他很聪明,也很忠实。他知道我和族人的问题,等他成为族长之后,就会设法为我解决,但是今天晚上,这已经变成不可能的了。”
“今天晚上和这有什么关系?”
珍妮抬眼看他,那眼神就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鹿。但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今天晚上我成为我族人仇敌的情妇。过去他们是为我不曾做的事瞧不起我,现在,他们有理由为我真的做过的事恨我了,而我也有理由恨我自己。这次,我做了最不可宽恕的事情。即使上帝也不会原谅我……”
这个无可杏认的事实震撼了洛伊的心,但是他并不太愧疚,因为她为此所失去的生活并不怎么美好。他伸手握住她肩膀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竟又感觉到下部肌肉绷紧了。
“珍妮,”他毅然地说。“我不知道你和你族人之间的事是怎样的,但我已经和你睡过,这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你能改变,你会愿意改变吗?”
他望着这个已经使他欲火中烧的女人,老实地说:“不会。”
“那么就不必表现出一副后悔的样子。”
他的嘴角上翘,手指由她脸颊滑到颈后。“我看起来后悔吗?我不后悔。我后悔使你受到羞辱,但是不后悔刚才占有了你,也不会后悔待会儿再度占有你。”她为他傲慢的话而怒目看他,但他仍继续说:“我不相信你的上帝,也不相信任何上帝,但我听说你们的上帝应该是公平的。如果真是如此,他就应该不会责怪你,毕竟你答应我的交易是为了救你妹妹的生命。那不是你的意愿,而是我的意愿。我们在床上所做的事是违背你意愿的,对不对?”
问题一说出口,洛伊就后悔了——他发觉自己在想安慰她的同时,又不希望她会真的否定掉一切。他突然想测试她的诚实和自己的直觉,于是又追问道:“对不对?他不会怪你,因为你在床上所做的事是违背你意愿的?”
“不对!”她喊了出来,语气既羞耻又无助,还杂有许多洛伊不能辨认的感觉。
“不对?”他松了一口气,几乎为之目眩,“我哪里说错了?”他低声要求着。“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
她回答了,不是因为他的命令口气,而是她突然想起他与她做爱的方式,他的温柔与自制,他夺去她童贞时的痛苦悔意,他对她轻声的赞美,以及他强抑住激情时的使劲呼吸声。在这一切记忆之中,还要加上她自己的迫切渴望,想回报他给她带来的感觉。
她张嘴想伤他,但是良心又使她说不出伤人的话。她不能说谎。“我上你的床不是出于我的意愿,”她望着他银灰色眸子,又别开脸。“但离开你的床也不是我的意愿。”
珍妮没有看见他缓缓展颜而笑的温柔,但是由他的搂抱中她感觉到了。他的手环抱住她,抚在她背脊上使她贴靠在他身前,然后他的唇吻上她的嘴,使她无法再说话,也无法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