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迪把布鲁诺紧紧搂在胸前,半是骄傲、半是恳求地看着杰姆。
“你买下了它,我知道……但是它是我的。杰克骗了我。我温尼姑妈说她根本不讨厌狗,我很想把它要回去,求你了。这是你的一块钱……我一分钱都没有花,我不能花这一块钱。”
杰姆犹豫了一阵子,然后,他看到了布鲁诺的眼神。“我真是一头猪!”他真的很憎恨自己的软弱。他收下了钱。
罗迪突然咧嘴笑了。笑容让他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不过他也只能简单说声“谢谢”。
那天晚上,罗迪和杰姆睡在一起,布鲁诺就挤在他们中间。罗迪在睡觉之前跪下来做祷告,布鲁诺就蹲坐在他旁边,前腿趴在床沿上。要是狗会祷告的话,那么布鲁诺就应该是在祷告,它在做一个感恩和重获幸福的祷告。
当罗迪喂它东西吃时,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自始至终眼睛都盯着罗迪。当杰姆和罗迪准备去溪谷村走走时,它就兴奋地跳来跳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活泼的狗。”苏珊说。
第二天傍晚,罗迪和布鲁诺回去了,杰姆独自坐在侧门台阶上,像猫头鹰一样,很久都没有挪动。沃尔特请他去彩虹幽谷挖海盗的宝藏,他一口回绝了,他觉得海盗的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他甚至不愿意见到小虾米的开心。小虾米正在薄荷丛中弓起背脊,竖起尾巴,趴下来,假装成一头凶猛的狮子要一跃而起。为什么在壁炉山庄里,猫都能过得如此开心,而狗却总是让他伤透了心呢?
当里拉把自己的蓝色天鹅绒大象给他玩时,他还脾气暴躁地对里拉大喊大叫。布鲁诺都走了,要天鹅绒大象有什么用?楠过来建议他说,应该把自己的想法低声说给上帝听,不料却碰了一鼻子灰。
“你难道以为我会为了这事去责怪上帝?”杰姆板着脸说,“你真是一点儿头脑都没有,楠·布里兹。”
楠委屈地离开了,不过她一点儿都不清楚杰姆说的是什么意思。杰姆对着夕阳的余晖皱着眉头。溪谷村到处都是狗叫声。大路下方的简金家正在呼唤着他们家的狗。唤狗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有一条狗,就连简金也有……但就他没有。展现在他前面的人生一片荒漠,连一只狗也没有。
安妮走过来,在杰姆低一级的台阶上坐下,心疼地看着他。杰姆感受到了她的同情。
“妈妈,”他哽咽着说,“我那么爱布鲁诺,它为什么不爱我呢?我是……你觉得我是个让狗很讨厌的那种人吗?”
“不是,亲爱的。你要记得,吉普是多么爱你呀。只是因为布鲁诺只爱着他的主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罗迪。有一种狗就是这样的,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不管怎样,布鲁诺和罗迪是很幸福的,”杰姆强忍着伤心,宽慰自己说,然后弯下腰,亲吻了妈妈光洁的额头,“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养狗了。”
安妮觉得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当吉普死的时候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已经触及了他的灵魂。后来,壁炉山庄养过很多狗,有的来了,有的死去……那些狗都很好,杰姆也会像家人一样抚摸它们,和它们一起玩,但这些狗都是壁炉山庄的狗,不再是“杰姆的狗”。直到后来,一条叫“星期一”的小狗获得了他全心全意的爱,那种爱甚至超过了对布鲁诺的爱,他和星期一之间的故事还在溪谷村历史上广为流传呢。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而在今天晚上,这个非常孤独的小男孩躺在他的床上,愤愤不平地想,“我真想自己是个女孩,那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了!”